文/李印功
▲李印功和中國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陜西省作家協(xié)會主席賈平凹（左）合影（圖片由作者提供）
2021年元旦早上九點五十八分，我突然看到銅川籍作家東籬發(fā)在朋友圈的抖音：賈平凹“醬豆書屋”在西安舉行開業(yè)儀式。再仔細看，發(fā)現(xiàn)“醬豆書屋”就在離我住的小區(qū)幾分鐘路程的永松路北端街道西側。兩間寬的門店，門前鋪著紅地毯，地毯上站了一排人，一排人都胸前搭著長長的紅圍巾，只有站在中間的賈平凹沒有搭。搭紅色圍巾的一排人無疑是今天的嘉賓了，正要仔細看都有誰，主持人的聲音響了：“我提示，三二一，讓我們共同開辟一個新的時代，‘醬豆書屋’正式開業(yè)！”主持人的聲音剛落，蓋在門額上的紅綢布被賈平凹和幾位嘉賓輕輕一拉，飄然而下，只剩下“醬豆書屋”幾個字在門額上赫然發(fā)光?！搬u豆書屋”是賈平凹題寫的，深厚拙樸，又不失靈趣，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吸引了，一片掌聲。接下來是孫見喜致辭，王新民講話，賈平凹答謝……
▲“醬豆書屋”開業(yè)，賈平凹致答謝詞（圖片由作者提供）
東籬發(fā)抖音的水平實在是太臭了，鏡頭閃，聲音顫，截圖又不講究，成了真正的“抖音”。我急得心里直埋怨起東籬：這兩天咱兩個為采寫賈平凹與三毛后續(xù)文章的事微信交流不斷，這么有意義的一個活動，又離我住的小區(qū)這么近，也不給我打個招呼，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尋找拜訪賈平凹的機會么！
▲李印功和作家王新民（左）合影（圖片由作者提供）
想拜訪賈平凹，倒不是我的虛榮心作怪，而是我的“官身子”使然。我是《華文月刊》雜志的常務副主編，陜西人，陜西是全國的文學重鎮(zhèn)，雜志刊發(fā)陜西作家的作品就自然多一些，單圍繞賈平凹就發(fā)過好多次文章。一次是2019年六月號發(fā)表了《華文月刊》網(wǎng)絡總監(jiān)、“陜西文譚網(wǎng)”主編李培戰(zhàn)拜訪賈平凹的彩頁；一次是2019年十月號發(fā)表了東籬寫的《賈平凹與三毛》的劇本和我對她的專訪《一個傳奇故事的再生——聽女作家東籬談賈平凹與三毛》；一次是2020年十月號發(fā)表了作家李紅寫的關于《廢都》的長篇評論。此評論引起讀者熱議、爭議，收到五十多條網(wǎng)絡留言，受到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組（賈平凹及其作品研究）的關注，專家教授和學生寫了十二篇五萬多字的專題評論文章；還有一次是2020年十一月號發(fā)表了作家李紅寫的與著名作家尹武平將軍小聚散記《談笑風生話文學》，同樣也談到了賈平凹。
賈平凹是國際知名作家，《華文月刊》關注他是很自然的事，如果雜志能引起賈平凹的關注更是我們十分渴望的事。誰不懂得名人效應？一個基層作家要出版自己的作品，還想找名人題寫書名、撰寫評論，何況雜志也一樣。當然，雜志能不能在社會上站穩(wěn)腳跟，則主要取決于自身的質量，但能讓名人關注、提攜一下總是好事。我知道賈平凹很忙，忙得讓一般人無法想象，但按《華文月刊》王繼庭總編的說法，我們還是要爭取機會。因此上，我的想法是，如果能有個機會，帶著《華文月刊》和賈平凹當面交流，聆聽他指點，教誨，那該有多好呀！
有這樣的心思，就一直瞅這樣的機會。突然看到賈平凹“醬豆書屋”在我住的小區(qū)附近開業(yè)的消息，我也坐不住了。我想這樣的活動一般時間不會太長，但我還是去了，就是見不上賈平凹，去看看“醬豆書屋”是怎么回事也好。再說了，文學活動對我們基層作者來說，還是有吸引力的，畢竟是學習和開眼界的機會。
寒風中，陽光下，車流不息，行人匆匆，我沿街疾步往北走?？傻礁耙豢?，活動早已結束。我有點沮喪，可再一想，就是見上賈平凹，這場合也不是說事的時候。這樣想著，我心里平靜了，便專心地欣賞起“醬豆書屋”。
▲李印功在賈平凹簽名現(xiàn)場（圖片由作者提供）
“醬豆書屋”不大，但氣勢很大，書香撲鼻，賈平凹各個時期的作品應有盡有，不一而足，有一種走進書博物館的感覺。一人高的《醬豆》書模，封面上有賈平凹自畫像，奇丑無比，但丑中有趣，趣中有韻，韻中有神，更是奪人眼目，使人忍俊不禁，感慨連連，怪才就是怪才。還展示著從賈平凹家鄉(xiāng)收集來的磨盤、井臺、玉米等承載著故鄉(xiāng)記憶的物品。書籍和物品如果和人一樣有思維的話，它們壓根兒也不會想到，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因為一個人而讓它們同居一室，且身價倍增，成了寶物，接受數(shù)不清的人投來的好奇的目光。它們雖然無語，但卻都是賈平凹人生軌跡與文學創(chuàng)作心路歷程的見證者。書屋里人很多，看書的、挑書的，雖不擁擠，卻滿當。中間是導購、結算臺，打扮入時的女士正忙著打理業(yè)務。幾個人抱著書進了一間辦公室，我側身一看，人們圍著賈平凹在簽名。賈平凹還沒有離開？我大喜過望，走了過去，目光剎那間盯在了賈平凹身上。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觀察賈平凹，他身穿黑色呢子大衣，紐扣開著，淺灰色底子白格子的圍巾露了出來，顯得樸素隨意，看不出有大名人的架子。賈平凹的頭有點大，應了渭北民間“頭大有寶、肚子大有草”的俗語。頭頂上不少頭發(fā)光榮退休，留守的頭發(fā)毫無怨言堅守著自己的崗位，跟著主人繼續(xù)經(jīng)風沐雨。臉上氣色不錯，神情專注，態(tài)度親和，只是有些疲憊。和我在電視里看到的“高大形象”有些差別。只見他看一眼紙條上的名字，打開書，在書的扉頁上寫上“xxx正，平凹，2021、1、1”，不時和要求簽名的人簡單交談幾句。我突然意識到，給太多的讀者簽名，是一件苦差事。果不其然，第二天在網(wǎng)絡上看到王新民寫的一篇“賈平凹簽名記”里說，賈平凹幾次給讀者簽名累得腰酸胳膊困右手近乎麻木。這真是，名人光鮮的背后也有苦衷呀！
賈平凹過去的書我都有，新出版的《暫坐》是李培戰(zhàn)2020年5月拜訪賈平凹時幫我請他簽的名。所以我沒有買書簽名的想法。這時，我看見了抱著書的王新民過來了，穿著絨毛大衣顯得有些邋遢的東籬和戴著時尚女式禮帽的商洛籍作家徐幀霞，也都提著包、抱著書和我打招呼。兩位才女作家不同的衣著打扮，和她們不同的文學風格一樣有趣。我還是忍不住“批判”起東籬。東籬連連說不好意思，對不起，說她昨天晚上接到孫見喜的微信已經(jīng)很晚了，今天早上四點多起床五點多就從銅川出發(fā)，把給我說這事忘得光光的，實在是犯了一個“大大的錯誤”。其實東籬在我心目中是很有位置的，她是“陜西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人才百人計劃”作家，才思敏捷，文筆優(yōu)美，為人率真，得到陳忠實、賈平凹、李國平多位名家賞識。自從2019年5月18日我和作家馮積歧在陜西省圖書館為她的長篇小說《遠去的礦山》當點評嘉賓以來，一直交往不斷。我覺得不能為這事計較個沒完，于是給東籬找臺階下，說要是你早告訴我一聲，我把家里賈平凹的所有書拿來簽個名也是有意義的。這時，忘了是誰提醒了我一句“賈老師還沒走，你和賈老師合個影么！”。這話提醒了我，也正合我意，我趕緊走到剛簽完字的賈平凹跟前，把準備說的話“賈老師，我是《華文月刊》的李印功，我代表《華文月刊》王繼庭總編祝賀‘醬豆書屋’開業(yè)”，簡說成了“賈老師您好，我想和您合個影?！辟Z平凹笑了笑，點點頭，倆人并肩而站，王新民敏捷地舉起手機拍照。見了大名人腦子記憶短路、說話木訥的窘態(tài)，讓我的臉微微有些發(fā)燒，說明我見的大世面太少了?？墒怯忠幌?，一輩子碌碌無為，沒有干成大事，去哪兒見大世面？
生活中的醬豆，它是一種秘制的食品調料，是中華民族千百年來飲食文化智慧的結晶，和油鹽醬醋茶一樣，餐桌上常見到它的身影，飽腹之功不可沒。作為文學作品的《醬豆》，賈平凹賦予了它怎樣的使命，他在新年的第一天舉行“醬豆書屋”開業(yè)典禮，我想必是有意而為之?！夺u豆》先味奪人，值得細細品咂。
在“醬豆書屋”見到賈平凹是意外收獲，沒有達到預期目的，我還是想繼續(xù)尋找機會，正兒八經(jīng)拜訪賈平凹，爭取在新的一年里，把愿望變?yōu)楝F(xiàn)實，讓元旦這天發(fā)生的故事繼續(xù)演繹下去。
算不算過了個“文學元旦”？我想算吧?！拔膶W元旦”過完了，引發(fā)的思考在繼續(xù)。賈平凹老師寫《醬豆》，是文學創(chuàng)作，“醬豆書屋”應運而生，是文學活動，也就是文學營銷。這真是一花催得一花開！
（責任編輯 王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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